黄圆直接被扔了出去，陈致远扫了一 圈公司的人。
“看什么呢，都忙完了吗，需不需要加点活？”
众人连忙收回视线，不敢再八卦。
陈致远倒了杯咖啡端进休息室：“喝点？”
周承毅接过杯子，喝了一口。
苦涩味儿在口腔蔓延，他捏了捏眉心。
“你觉得她嘴里哪句是真话？”
陈致远酝酿了一会，说：“这不好辨别，不如，你去走一趟？”
“不去。”
他要是去的话，不就中了黄圆的圈套了吗？
这些事，陈致远不好给意见。
只能拍了拍他的肩：“你缓缓，我去和黄圆再聊聊。”
这一次，周承毅没有拒绝。
陈致远给黄圆打了个电话，黄圆声音还带着哭腔。
十一月的天气，仍旧炎热。
她进了路边一小店，想着吃碗面，再继续想办法。
她问：“是不是他想通了，我的要求真的很简单。
事情解决了，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。
我不用他养老，他也别来找我麻烦就好了。”
陈致远说：“高利贷有多少钱？”
“十九万。”
2
其实只有8万的，是利滚利，滚到了十九万。
黄圆死死抓住陈致远这条救命绳：“陈先生，你劝劝他。
我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，我跑了就没想过再认他。
我也不像某些丧尽天良的人一样剥削他，我真的只是想摆脱过去好好过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啊。”
陈致远只能委婉道：“我尽力，那你，可也得把嘴先闭牢，不然你连最后的谈判筹码都没了！”
黄圆当然清楚了，她那些都是气话而已。
真要去曝光，她哪敢啊？
但她等不了太久，因为高利贷利滚利，拖得越久越还不起啊！
“你给我个期限。”
“一周。”
黄圆想了想，答应了。
陈致远又回到休息室：“一周内，把事情解决吧。
我现在也开始准备公关，如果真走到那一步，我们也不会太被动。”
周承毅嗯了声，让他先出去。
3
傍晚，章知歆接到周承毅的电话。
“吃饭没有。”
“还没呢，正准备和舍友一起去食堂吃。”
“我在学校后街。”
章知歆诧异道：“你怎么来也不说一声。”
“恰好路过。”
“那你等等。”
挂断电话后，章知歆对谭云婷灿烂地笑了笑。
“云婷……”
谭云婷嫌弃道：“别这么笑，真肉麻。
想去就去吧，刚好我今晚我协会也有活动。”
最近协会有个师兄对谭云婷展开了强烈的攻势，她跑那边的频率也很高。
章知歆抱了她一下：“你最好了，我保证明天陪你。”
谭云婷仍旧很嫌弃她：“别保证，我怕你打脸，你还是请我喝奶茶更稳妥。”
“没问题！”
章知歆再三保证，今晚就给她带奶茶回去。
而后，就麻溜地往后街跑去。
后街的美食，章知歆基本逛遍了。
其实蛮多物美价廉的饭菜，但这个点大家都去吃饭，章知歆怕撞到熟人尴尬。
所以索性跟着周承毅去别处吃，更稳妥一点。
4
一上车，章知歆就问：“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？”
周承毅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：“问你个事。”
“什么事？”
章知歆看到旁边有口香糖，于是拆了一条放进嘴里。
周承毅捏紧了方向盘，久久没说话。
章知歆又问：“啥事啊，是不是你妈妈又来找你了？”
她有点焦急：“她又说什么了，真要去曝光你？
我觉得她就是嘴里说说，她不敢的。
就算她曝光也不会出大问题啊，你看我当初的事，还不是过去了。”
章知歆为了安慰他，又掀自己的伤疤了。
周承毅伸手，章知歆马上握住他的手。
“周承毅，这不像你啊，你以前很果断睿智的。”
周承毅终于开口：“我打个比方吧，你爸妈离婚，错在你爸，是不是。”
章知歆嗯嗯道：“对啊。”
“如果，我说如果，你突然发现，错的是你妈。
你发现这么多年来自己恨错了人，你是什么心情，你会怎么做？”
5
章知歆想了会，才反应过来。
“你是说，当年的事，错在你爸，而不是你妈？
这怎么可能，周承毅，这怎么会出错啊？”
周承毅松开章知歆的手，渐渐停下车子等红绿灯。
“也许是她撒谎。”
周承毅第一次感觉到了迷茫。
章知歆问：“但她撒谎有什么用？你可以去求证的啊。
这事不是闹得你老家的人都知道吗，应该很容易问到吧？”
“我为什么要去问？章知歆，我如果去问，岂不是承认我动摇了？
当初的事，怎么可能有隐情，还是……”
接下来的几个字，仿佛有千斤重一般。
周承毅酝酿了好久，才说出来。
“还是那种见不得人的隐情！”
章知歆被说得云里雾里：“承毅，你是不是知道什么？”
她用力握紧周承毅的手：“你不要怕，我肯定相信你的。
你冷静，深呼吸，你还在开车呢。”
章知歆怕极了他会像上次那样失控，开车危险系数飙升。
周承毅反握住她的手：“别担心，我很好，我要是真不对劲我不会开车的。”
小命就一条，周承毅还是很惜命的。
章知歆松口气，又继续和他说话，说开心的事。
6
等到了目的地后，章知歆才敢深入问他。
但他明显不知道该怎么说，他说不出口。
章知歆再三保证：“以前的事千错万错，那都不是你的错，你不要因此惩罚自己。
这不是你教我的吗，周承毅，怎么事情撂你身上了，你比我还弱了。
我发现其他人也是这样，都是教导别人一套一套，轮到自己就慌得一笔。”
果然，站着说话不腰疼这话，是有根据的。
一到自己身上，说不定比别人处理得还差！
她又继续道：“不管真相是什么，我都陪你一起面对。
我说过很多遍，以前你救我，现在我陪你，不离不弃。”
周承毅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，眸色越发深邃。
“周承……唔唔……”
周承毅没忍住，吻了上去……
章知歆脑袋嗡的一声，一片空白。
一时之间，居然愣住了。
直到周承毅按着她的后脑勺，加深了这个吻，她才回过神来。
“唔唔。”
她略微挣扎了一下，但却没有剧烈反抗。
周承毅给她的感觉，和林朗是不一样。
当初和林朗在一起，哪有正儿八经地亲过。
基本都是随便碰碰，就直奔主题了。
林朗很猴急，没有任何舒服体验。
但周承毅不一样，他缱绻，温柔。
仿佛对待最珍贵的宝物般，小心翼翼。
章知歆下意识跟着他的节奏，渐渐放松下来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，周承毅放开她。
额头紧贴着，呼吸交缠。
章知歆感觉自己的脸烧得慌，心脏砰砰砰狂跳。
她咽了口口水，吞咽声居然也清晰可见。
“那个，我……能先放开我吗？”
周承毅用行动回应她：不能！
章知歆差点被他亲到晕厥，他才再次放开。
“你干嘛，突然就……就这样！”
“你不是说要对我不离不弃吗，我检验一下。”
周承毅调侃她，仿佛又满血复活了。
章知歆咬着唇，娇羞道：“什么嘛，还检验！你有毒！”
章知歆跑了出去，周承毅连忙买单跟上。
“生气了？”
章知歆甩开他的手：“你说呢！”
周承毅又搂住她，不容她挣脱。
“周末陪我回一趟老家，你陪我一起面对未知。”
章知歆顿住，看向他：“真的？”
“骗你干嘛，小丫头！”
周承毅宠溺地掐了掐她的鼻子。
晚上回到宿舍，章知歆还在想着那个吻，有些魂不守舍。
谭云婷凑过来：“发春啊，笑得那么……”
章知歆有些心虚：“我哪有，你别乱说。”
雯雯也插话：“知歆，是不是你老板向你表白了？
我真的好羡慕你啊，你那就真的没有适合我的兼职吗？”
“打住打住。”章知歆打断她：“你现在的兼职就不错啊，有200一节课。
而且周一到周五你还有兼职，一个月赚两三千差不多了吧。”
但雯雯觉得太累了，雇主家离学校太远，周末挤地铁转公交，十分麻烦。
“我最近都没精力学习了，再这样下去，我都怕我会挂科。”
章知歆没有因为同情她而妥协。
“那你可以把作业带过去中午做，通勤的时候，你也可以戴耳机学习听力。
办法总比困难多，你去我那还专业不对口，前期你可能一百一天都赚不到！”
章知歆说的是实话，雯雯压根没法得寸进尺。
雯雯觉得自己好像能理解白璐当初的心情了，被排挤的滋味，真不好受。
就因为她穷？
她也不想啊，可她爸妈不靠谱。
她哥好不容易出来了，他爸妈就张罗相亲了。
好似只要成家了，她哥就会有责任感，不再像以前那样胡来。
但她哥有案底，本来小康的家庭，也因为他这次酒驾赔了个精光，根本没有姑娘看得上。
所以她妈下了死命令，要求雯雯过年必须回家！
到时候物色一下对象，等毕业了就结婚，这是他们最大限度的宽容。
雯雯不甘心，所以她想多赚钱。
但却没想过要强烈反抗，而不是用钱去了事！
周六一早，周承毅准时来接上章知歆。
和他们一起过去的，还有陈致远。
周承毅的老家离这边十万八千里，他们要先后坐飞机，转高铁，再转滴滴。
折腾了大半天，才到达目的地。
村里大多数年轻人都出去发展了，留在村里的，基本是老人和留守儿童。
此时正值傍晚，许多人家要么端着碗在门口吃饭，要么端着跟着孩子跑。
孩子玩累了，就喂一口。
周承毅等人突然闯入，一下子就传开了。
周承毅循着记忆的路线，找到了老家。
老家已经很破旧，墙体斑驳，大门紧锁。
有个老伯路过，问他们：“你们找这户人家？”
陈致远嗯了声，帮周承毅问：“阿伯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？”
阿伯说：“他们没搬，是去世了。
老惨了，儿子也死了，孙子没来送终。
亲戚更别提了，只是帮忙草草办了事，每年清明都没有来扫墓的。”
章知歆明显感到周承毅有些不适，马上握住他的手。
“我在呢。”
周承毅的爸爸是独子，他是独孙。
倒是他爷爷有两兄弟，可目前已经没有往来了。
去问曾经的小叔公，工程量太大。
好在陈致远直接包了那个司机，所以马上就能赶往隔壁村，也就是黄圆的老家。
黄圆的老家更落后一些，村民会比李家村那边少一点。
小时候黄圆鲜少带周承毅回娘家，所以他对这边的记忆，是十分模糊的。
陈致远走在前面问路，问了好几个人，才找到黄圆的老家。
黄圆父母尚在，此时已经吃饱饭，正在收菜干。
陈致远上前打招呼，问到黄圆的时候，老妇人瞬间板着脸。
“你是她儿子？是她喊你来的？
那你回去告诉她，那么不检点，还有脸回来，让她死外面才好。”
陈致远忙道：“我不是她儿子，但那边那个是。
是黄圆和周卓的儿子，周承毅。”
周卓是周爸的名字，此话一出，老妇人马上抬头看向周承毅。
她擦了擦手，走到周承毅面前。
她把周承毅上下打量了一遍，眼底有累。
“真的是小毅啊，老头，你来看看，是小毅回来了！”
黄老头赶紧走过来，两人都很激动。
他们想和周承毅套近乎，但周承毅却很不习惯。
章知歆挡在前面，笑道：“爷爷奶奶，是小毅回来了。
他回来是有点事找你们聊聊，对了，他小舅在家吗？”
黄老太又问：“你是……”
“我是他女朋友。”
“哦，他小舅出去了，老头，你打电话问问。”
黄老太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去坐，周承毅看到里面破旧的布局后，眉头轻蹙。
陈致远小声说：“农村都这样，忍忍。”
周承毅不得不忍，这一刻，他都比不上章知歆和陈致远来得适应。
不多会，外面响起一道声音：“爸，妈，他真的回来了？”
“回来了，就在里面。”
“我进去看看。”
男人叫黄归，是黄圆那不成器的亲弟弟。
他走进去，一眼认出了周承毅。
“承毅啊，都长这么大了。
穿得这么好，还雇了司机回来，这些年是不是混得肯定不错？
不过你两手空空来看你外公外婆，未免太寒掺了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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